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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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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斌很會做人。他沒有提前請溫雨辰去組裏喝茶,而是先來只會司徒和林遙一聲。其結果,毫無意外地是跟著倆人去了醫院。他和藹地告訴溫雨辰,這一次只是請他回去協助調查,沒有其他意思。

剛剛餵小孩兒吃完飯的霍亮特別不爽。他問莫斌,“死亡時間確定了麽?”

“昨天晚上22:20。”莫斌說。

林遙問溫雨辰:“還記得這個時間裏你在幹什麽?”

“現場啊。”溫雨辰捏捏不透氣的鼻子,老實回答,“我發燒嘛,不舒服。就找個小角落坐著。那裏是不好看到我的,挺黑的,我坐在地上休息。估計真沒人看到我。後來,整個大樓的灑水器都淋水了,我就想去看看蕭哥的情況,這才上了二樓。當時現場特別混亂,估計也沒人註意到我。我聽見蕭哥的叫聲,就跟著叫他,那時候別人才註意到我。”

對,這就是莫斌為什麽針對溫雨辰的地方。當時的二樓非常混亂,人聲嘈雜。案發現場距離溫雨辰所說的位置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路。那種情況下,溫雨辰絕對不可能聽見蕭辛倫的叫聲。可他那一嗓子“蕭哥,你在幹什麽?”顯然知道蕭辛倫就在二樓。根據當時在場的幾個人說,溫雨辰跑起來的目的明確,沒有絲毫的猶豫和停頓。換句話說,莫斌懷疑溫雨辰早知道哪裏出了事。

“小溫啊。”莫斌訕訕地開口,“你看,你在喊蕭辛倫的時候是站在二樓樓梯位置,而案發現場呢,距離你那個位置還很遠很遠很遠。“他特意強調了“很遠”兩個字,“按理說,你是聽不到蕭辛倫的聲音。”

“他聽得見!”霍亮急了,“他的聽力……”

“小哥哥!”溫雨辰忽然抓住了霍亮的衣袖,一雙大眼睛為難地看著他。似在說:不要講出來。

司徒納悶,林遙也納悶。他們剛剛認識溫雨辰的時候,小孩兒完全沒有隱瞞自己特殊能力的意思,怎麽到了莫斌這兒,就區別對待了呢?

到底是林遙準備收的人,他掐斷了這個話題。轉而問莫斌:“現場還發現了什麽?”

現場的情況並不覆雜。窗戶都是在裏面上鎖的,但是通過蕭辛倫的講述,房門沒有上鎖。那屋子裏連把椅子都沒有,除了屍體之外,就是落在地上的兇器好衣服。

“死者的上衣也在現場。”莫斌接著說,“扣子沒少,不是在暴力狀態下被脫下來的。除此之外,再沒其他的了。昨晚我已經約好了幾個人,詳細詢問一下死者被殺前的情況。”

坐在床上的溫雨辰乖乖舉手,“這位警官,我能不能跟林遙單獨說幾句話?”

這孩子又搞什麽?

顯然,莫斌有些為難。司徒馬上勾著他的肩膀往病房外走去,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。莫斌也是沒轍,只好跟著他出去。

林遙走過去坐在床邊,看著臉色還不大好的溫雨辰,“說吧,想告訴我什麽?”

“魏奕托我認識你。”

“死者?”

溫雨辰點點頭,“本來是前天的事了,因為加班我沒機會去找你,就給忽略了。魏奕的意思是:有事請你幫忙,讓我引薦一下。他還托我轉交你一樣東西,說是你看了東西後願意見他,他再直接跟你聯系。”

“東西呢?”

溫雨辰從他的包包裏拿出魏奕交托他的小布包。霍亮湊過來,三個人腦袋擠著腦袋一起看。林遙拿著布包掂量了幾下,說:“有點分量。”

“打開看看。”霍亮慫恿林遙打開布包。但說實話,這個玩意被繩子纏的特別緊,必須動用工具。霍亮用鑰匙環上的指甲刀費勁地剪開了繩子,小小的布包打開了,倒出來一個黑色的東西、一把老舊的鑰匙。

“這是什麽?”溫雨辰拿起黑色的東西。覺得這玩意應該是某種儀器,因為上面有幾個按鈕和一個顯示屏。

霍亮說:“這是傳呼機。大約在二十年前特別流行。我爸媽都有一個,跟這個一個牌子的。這玩意當時很貴呢,兩千到四千不等。這個傳呼機是中文漢顯,可以顯示文字和數字。”

霍亮拿過傳呼機打開電池蓋,發現裏面是有電池的,還是一塊兒最近幾年頗為走俏的一款電池。他沒有取下來,直接開機。

顯示屏馬上出現一些文字。

【豐和街凱旋路51號,電話:25648564】(虛構)

“這是個電話號碼。”霍亮說,“我試試?”

林遙點點頭。霍亮用手機撥通號碼,電話是通了,但始終無人接聽。霍亮連續撥打了三次,都是沒人接聽。他正準備撥打第四次的時候,林遙忽然抓住了他的手,“不對勁,這個號碼不該在傳呼機裏。”

霍亮恍然大悟,溫雨辰似乎也明白了林遙的意思。只是,溫雨辰病歪歪的不願多說話,安安靜靜地等著林遙解釋。

林遙說:“我記得,傳呼機是有傳遞平臺的,就是說,呼叫方要撥打人工服務臺留下訊息,再有服務臺的工作人員把訊息傳到被呼叫者的呼機上。那麽,這個呼機上的訊息至少存在了十八到二十年左右。但是,那個時候,本市的電話號碼還是七位數。可這個號碼是八位數。這不合理。”

溫雨辰莫名地打了個冷顫,吸溜吸溜鼻涕,“鬧鬼了?”

“怎麽可能。”作為無神論者,霍亮立刻否定了小孩兒的胡言亂語。他說:“或許,可以通過現在的技術,將訊息直接打入呼機。具體的我說不清,但是,現代科技這麽發達,或許有可能吧?”

可能與否,林遙不想糾結。當他聽見司徒和莫斌回來的腳步聲時,立刻將呼機和鑰匙塞進了溫雨辰的被窩。小孩兒挑眉瞪眼,小嘴兒孥成了0形,好似覺得林遙真大膽!

霍亮沒事人似地坐在一邊給溫雨辰剝桔子,塞一瓣進了小孩兒的嘴,堵住他滿心的驚訝。

司徒一進門,就見林遙低著頭給溫雨辰掖被子。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,隨即便恢覆了正常,笑問:“你們聊完沒有?”

溫雨辰迅速吞掉桔子瓣,點點頭表示可以跟莫斌走了。

“我跟著過去。”霍亮主動請纓,看架勢準備擼袖子掄胳膊,誰欺負他家孩子他跟誰死磕!

莫斌跟著說:“我剛才還想讓你們陪著去一個呢,亮子想的真周到。”

司徒白了莫斌一眼,心說:你還能再虛點麽?

幾個大人商量的很痛快,倒是溫雨辰,咳嗽兩聲扯了扯霍亮的衣袖。霍亮扭頭看他,“幹嘛?”

“你不用跟我去。”

“你能閉嘴麽?”

“能。”

“乖。”

在夫夫倆的默許下,霍亮走在溫雨辰身邊,陪著他去了警局。

看著莫斌的車遠去,林遙一把抓住司徒的手急匆匆地上了他們的車。車門一關,二人世界。司徒好整以暇地看著林遙,“怎麽了,雨辰跟你說了什麽了不得的事?”

林遙把呼機和鑰匙拿了出來,給司徒看。末了,司徒也覺得古怪。如果說,這條訊息是N久N久之前存進呼機裏的,訊息裏為什麽會有現在的電話號碼?但是……

“小遙,你為什麽把這東西扣下了?”司徒問,“怎麽不給莫斌?”

“直覺吧。”林遙苦笑著說,“太多的案子跟一個人有關,這種案子就會產生一種‘感覺’或者是‘味道’。我想到屍體上被刻下的數字還有這個呼機裏不該有的號碼,我就覺得這案子跟衛君是一個‘味兒’。”

拜托,怎麽又扯上了衛君?但不能否認,司徒也嗅到了這種味道。

如果他們倆的直覺是正確的,魏奕案很快就會轉交到特案組的手上。司徒明白林遙這是奪了一個先機,然而,他這種行為顯然是違反紀律的,再嚴重些說,他在執法犯法。

當了許多年的警察,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林遙心裏有數。他知道自己扣下證物肯定是錯,拋除所謂的直覺,他最後一份私心還是溫雨辰。

在病房裏,溫雨辰極力不讓他們透露關於他聽力的問題。可莫斌叫起真兒來,重案組那一關就過不去。當務之急,想辦法收集到更多的資料線索,盡快讓組長把這案子拿到手。

林遙不知道溫雨辰為什麽刻意隱瞞自己的聽力,在某種潛意識裏,林遙覺得這是溫雨辰保護自己的一種方法。唯一讓林遙不解的是:為何與溫雨辰相識那會兒,這孩子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超越常人的能力?林遙不覺得自己已經到了人見人愛,花見花開的程度。小孩兒差別待遇的合理解釋或許是:真就是看林遙順眼,這種態度他也說過;最後一個解釋就是他了解特案組與重案組之間一些微妙的差異。

比方說:特案組經手的案子全部都會封存進秘密檔案裏,一般人查不到;而重案組經手的案子都歸檔普通案宗,基本上內部人都能看到。

究竟是哪種可能性更符合溫雨辰的選擇動機?林遙問司徒怎麽看。

“沒看法。”司徒笑道,“你我都看得清楚,孩子是好孩子,他本人並沒有任何惡意。我們糾結的是他覆雜的背景,你擔心的問題不過是進一步證明了這一點。所以我不在意。”

“那你在意什麽?”

在意什麽啊?司徒抿著嘴皺皺眉,坦言,“我他媽的希望以後任何案子都別跟衛君扯在一起!”

林遙忍不住笑了,伸手揉揉他的脖子,“神煩吧?”

“忒特麽的膈應人。”

不是有那麽一句話麽“百足之蟲死而不僵”,協會存在了多少年?你司徒等人只用三年把人家連根拔起,仔細想想的確有些虛幻。衛君留下一個醜小鴨,幾年後,攪的他們手忙腳亂。那麽,衛君是不是還留下別的東西了?

司徒不敢肯定,林遙也不敢。但有一點林遙敢說:“這案子跟協會或許有關系,但跟衛君不會有關系。別急著找我話裏的漏洞。沒錯,我是說過魏奕案我聞到了衛君的氣味,事實上,我應該說是協會的氣味。”

他讓司徒仔細想想。衛君是司徒彥的同學,司徒彥今年三十五,衛君也肯定是這個歲數,即便差,也差不了幾歲。呼機比較流行的那時候衛君才多大?十幾歲而已,他能幹什麽?他能掀起多大的風浪?要說按號入座,林遙覺得童夫人更有可能性。

說來說去的,魏奕案很可能跟協會的童夫人有關。想要推翻這個假設並不難,只要查清呼機裏的訊息是N久之前存入,還是使用現代科技手段存入,就可以了。

“去找和尚,這種事他門清兒。”

有了主意,司徒腳踩油門,奔著廖江雨的家去。這時候,是上午九點,距離溫雨辰離開醫院過了半小時。

半路上,林遙給廖江雨打了電話,才知道他帶著子希去扣豆角喝早茶了。他跟司徒也沒吃早飯呢,幹脆一勺燴。

扣豆角的一樓大廳內只有廖江雨他們一桌客人。看上去,倒是像專門為他們開了一席。葉慈還是那個沈默寡言的樣子,唐朔一邊吃一邊跟廖江雨聊天,翟子希忙著給他們家江雨哥舀粥夾包子,四個人的早餐,和諧又溫馨。司徒拐進大廳便吵嚷著幾個哥們不夠意思,這麽好的早餐居然不叫他們。

早先接到電話,就知道這貨要來蹭飯。葉慈特意叮囑後廚多做些,可一瞧只有夫夫倆,不禁納悶地問:“亮子呢?”

“他有事,來不了。”說話間,林遙拉著一把椅子坐在唐朔身邊,夾起蝦餃進嘴順便把呼機拍桌子上。

葉慈一見這玩意兒就察覺到倆人來者不善,廖江宇壓根就沒看,專心致志地喝著子希給他的香粥,第一口差點盡數噴在子希臉上。

“怎麽是甜的?”廖江雨不解地問子希。

“你拿的是我的蛋奶玉米粥,我給你的是排骨粥。”

“我排骨粥呢?”一擡眼,見司徒吃的正歡。廖江雨惱了,伸手去搶。

司徒護著粥,隨手把呼機推到廖江雨手邊,說:“看看這個,認識不?”

“操,這屁玩意我能不認識麽?呼機,漢顯的。”

“回答正確加十分。”司徒開著玩笑,“來,第二題。就說現在,我想往呼機裏面塞一條訊息,有幾種方法?”

“就一種。”廖江宇知道司徒肯定有事要問。他不想壞了跟子希同進早餐的溫馨氣氛,盡快打發這老色鬼。他說:“首先,我要打開機器,找打裏面的顯示板,然後在電腦裏……”

“打住。”林遙率先打斷了他吐專業泡泡的勢頭,“你那些我聽不懂,我知道你能做到就行。”

雖然搞不懂這倆人到底要幹嘛,既然他們不追問,廖江宇樂得清閑。一旁的葉慈很好奇地拿過呼機,手指飛快,居然把呼機拆了!

林遙的嘴裏還叼著個奶黃包,詫異地看著葉慈。他眨眨眼,說:“葉慈,你能小心點麽?這是證物。”

對林遙的話置若罔聞。葉慈拿著呼機裏裏外外,上上下下看了幾遍。很隨便地往桌子上一扔,說:“沒拆過。”

“啥?”廖江雨挑起眉,盯著葉慈。

葉慈把被分體的呼機推到廖江宇眼前,繼續說:“這個呼機裏面還貼著原廠標簽。如果有人按照你的方法把訊息輸入進去,肯定會破壞裏面的標簽。”

“標簽會不會也是假的呢?”唐朔插嘴道。

聞言,眾人都看著葉慈。他搖搖頭,“假的我能看出來。這個標簽就是真的,原廠的。”

饕餮的眼力誰會質疑?肯定是沒有人的。

司徒咂咂舌,問廖江雨,“在不撕毀標簽的情況下,能不能……”

“不能!你當灑家會意念傳輸?”

唐朔蹭了蹭林遙,問他又遇到什麽案子了,怎麽沒聽到組長的傳喚令呢?林遙只好把魏奕的案子講出來,那四位聽的津津有味。

最後,司徒問葉慈,“你走南闖北的怪事見得多,你聽說過往死人背上刻字的嗎?”

“我知道的都是刻中文,沒聽說刻數字的。”說到這裏,葉慈猶豫了一下,“或者,我聽說過吧。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我跟幾個朋友下地兒,遇到一幫‘打土’的老外。那次不順,我們兩夥人暫時合作。老外那夥人裏有個牧師。我們走到耳室,看到很多特別猙獰的守墓獸雕像,那牧師就喊了不少亂七八糟的話。其中一句就有666。”

除了林遙,所有人都對葉慈那點過去特別有興趣。在唐朔和司徒追問詳情的時候,林遙偷偷地離開了餐桌,跑到沒人的地方給他的姐姐打了電話。

林嵐接了弟弟的電話,還有點緊張,“你怎麽了?平時不都是晚上打嗎?”

“這時候也不算早啊,都快十點了。你別緊張行麽?我就是想跟你打聽點事。”林遙猶豫了片刻,有點尷尬地說,“就是我高中那時候,我記得你說過一個關於數字和惡魔的故事來著,是不是666?”

那段歷史是讓林嵐懊悔不已的。當時他們都年輕,林嵐口不擇言地說他是罪人,是被魔鬼帶走了靈魂的可憐人。她希望能用主的力量拯救弟弟,結果就是和父母一起逼著弟弟離家十幾年,至今不歸。

後來,林嵐因為種種原因退出了教會,專心做她的研究工作。也是那幾年的沈澱,讓她懊悔傷害了弟弟。猶猶豫豫的過了十年,沒想到,司徒帶著一身傷和不放棄的堅定,忽然出現在林家。

“小遙,你怎麽想起這事了?”

“姐,我遇到個案子,死者的背上被刻了三個數字.我現在不知道究竟是666還是999。剛才,我就想起你說的那個故事了。”

原來如此。林嵐的心放回原位,打起精神跟弟弟說:“666在聖經啟示錄中暗指迫害基督教徒的羅馬暴君尼祿,後來也泛指惡魔,就是撒旦。它最初是在聖經啟示錄裏‘在這裏有智能;凡事聰明的,可以算計獸的數目……”

聽到這裏不免林遙不免失笑:“兇手是惡魔?”

“別鬧。”林嵐笑道:“一些不完全了解基督教的人的確是誤會過666.其實,這個數字的應對對象是人,而不是惡魔。啟示錄裏有說‘這是人的數目,它的數目是六百六十六。’很多解經家認為神的數字是3,人的數是6,所以,666也有可能是指只是一個自稱為神的人。”

至於林遙所說的999,林嵐並未否定。她說:“看做是999也是有可能的。後來人把666顛倒過來寫,就是999,預示惡魔即將降臨的意思。”

有個學識淵博的姐姐真不錯。林遙掛斷電話前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感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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